打雨伞的花栗鼠

亲妈型厨力放出,无条件宠爱儿婿尤里酱和乖儿昴昴,左右固定,尤里左固定,昴右固定,对达西莉齐型CP天然好感+80

【菜月昴生日24h/7:00】【文昴】我的英雄小姐

阿昴生日找神仙太太约的贺文,充满了个人恶趣味的要求,也许会有番外

阅前警告:单性转有,养父女有,含有一点点个人臆想七章内容及七章剧透

Title: 我的英雄小姐

CP:文森特·阿贝尔克斯x菜月昴

正文:

在文森特·阿贝尔克斯思考人生的五分钟内,菜月昴又吃光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细碎的咀嚼声在办公室内张牙舞爪地强调着存在感,他严厉地望过去,昴无辜地望回来。文森特单方面挑起了一场战争,却显而易见地并没有造成什么威胁。他猜她顶多会在心里腹诽几句“我的养父看上去不太好相处”或者“如果我未经允许地捡回来一条小狗,他大概会把它撕碎了冲进下水道”。他们一直僵持到助理敲响房门的那一刻,干练温柔的女士汇报完工作,贴心地收走了桌上的零食包装袋:“小姐,大量摄入添加剂是一种对身体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菜月昴恍然大悟,转头问她的新晋监护人:“所以您刚才看我那样久,是为了提醒我少吃一点零食吗?”

他面无表情:“看来你很擅长想象。”

昴的笑容绽开到一半,缓缓地僵在脸上,像只羽毛被雨水打湿了的小鸟。

文森特·阿贝尔克斯显然对伤害了一个八岁女孩的心这件事没有感到任何负罪感:“别做这个表情,很蠢。”

他讨厌蠢人,蠢人容易干蠢事,干完蠢事又会哭天抢地地后悔,所以他从来不允许自己在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做出重要的决定,唯独这次是个例外。他糊涂而急迫地领养了菜月昴——几乎是在保育园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就向还在向他介绍慈善工作的园长提高了声音问:“他是谁?”园长被吓了一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点头:“那孩子很特别吧?想领养她的家庭也有那么几个,不过暂时还没安排他们见面。您知道,我们也非常尊重孩子本人的意愿。况且虽然她的性格过于……开朗了些,但确实是个懂事乖巧的女孩……”

女孩。菜月昴。女孩。

文森特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这样窘迫的状况自他进入职场以来就很少出现了。

他又不是不认识他——菜月昴——当然,不是指面前这个像树懒一样抱着树干够果子的女孩。文森特从出生起就拥有上辈子的记忆,那时他是佛拉基亚帝国的皇帝,而在坐上皇位之前与菜月昴此人有过一段短暂的相处时间。

上辈子的菜月昴虽说同样是个热情活泼的蠢人,儿时也不是干不出上树摘果子一类的蠢事,但不可否认的,是个男性。

园长见他面色怪异,试探着揣测道:“阿贝尔克斯先生,您是想要和她聊聊吗?如果您想,我现在就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向来果决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十分罕见地犹豫了。

在他保留着记忆降临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时,他就已经假设过其他人也会存在于此的事实。菜月昴会活着,理所应当,但孤儿是怎么回事?女性又是怎么回事?文森特直觉自己的人生并不需要与他——“她”有太多交集,听园长说想要收养她的人也不少,就算性别改变了,只要那副愚蠢的讨人亲近的性格不变,应该也足以令她过上平凡幸福的日子。

思及此处,他刚想开口拒绝,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

太阳太大,直勾勾地射着眼睛,与面前红色的果子重合了一瞬,菜月昴一个晃神,便结结实实地摔了下来,尾椎骨被瞬间的撞击硌得生疼。好在她爬得不高,不然多少得去一趟医院,又要给园里添麻烦。她泄愤般揪了揪草尖,龇牙咧嘴地站起身,小腿还在发着颤。

明明天气这样暖和,昴却在温和的风里感受到了寒意。联想到下坠时在树干上剐蹭的那一下,她立刻偏头往背后看去,才看见一点布料绽开的毛边,就被一件宽大的、明显属于成年男人的西装外套包裹住了。

菜月昴愣了愣神。在她怔住的同时,那外套的主人到她眼前蹲下,顶着一张很漂亮的脸,平静地与她对视:“初次见面,菜月昴……小姐,我是文森特·阿贝尔克斯。”

他们去园长的办公室签署了领养协议,文森特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很淡漠,好像收养一个孩子于他而言就像去超市买了一瓶调味料一样寻常,但这确实极大地冲散了昴的不安。园长欣慰地祝贺他们共度美好的未来,昴向她小声道谢,并提出:“我想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她找了一个借口,一个能暂时离开阿贝尔克斯先生的借口。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不同寻常、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准备好成为某人的家庭成员,某人的女儿,而阿贝尔克斯先生看起来比她还要轻率。她一边回忆着刚才发生的哪件事令对方起了收养她的心思,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打包装进袋子里。她一直想到打包结束都没有得出结果,而阿贝尔克斯先生在这时敲响了她的房门。她刚刚才认识的,以后很快就要熟悉起来的嗓音响起:“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在下意识同意的瞬间昴才想起她反锁了门,忙慌慌张张地拧开门锁,不太好意思地重复了一遍,“请进。”

文森特·阿贝尔克斯向她点头致意:“都收拾好了吗?”

“不……我只收拾了衣服,其余还有一些小玩意需要带走。”

“衣服已经收拾完了?”文森特问。他拉开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用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请女孩走过来坐下,“剩下的我来吧,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请提醒我。”

“啊……哦,好的。”菜月昴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踌躇着自己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又觉得显得生疏。

这是她第一次坐别人为她拉开的椅子,也是她第一次穿别人为她披上的衣服。想到这里她才发现阿贝尔克斯先生的外套还搭在她的肩上,正好遮住了她裙子背后裂开的部分。

为什么呢?菜月昴呆呆地想。阿贝尔克斯先生大概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外套上连洗衣液的味道都很淡很淡,但残留着属于他的体温,没那么烫也没那么凉,恰恰好能照顾到一个她。

就像他现在虽然做着体贴的举动,却并没有带上几分真正的怜惜之意一样。

昴抠了抠手指,有些看不懂他。

如果她的枷锁是被阿贝尔克斯先生打开的,那么阿贝尔克斯先生身上的枷锁,是被谁扣上的呢?

 

 

八年后的某一天,菜月昴吃完早餐,打算去图书馆学习一会儿,到了地方才发现学习资料似乎被她合着文件一起装进了父亲的公文包。她赶去公司拿,路过一家理发店时忽然想要剪头发,就去剪成了短短一茬的男生模样,以至于助理小姐看见的第一眼,就心疼得“哎呀哎呀”惊呼起来。至于她的父亲文森特,看过了也就是看过了,蜻蜓点水一般没产生任何反应,像是早习惯了她的这幅样貌似的。昴对人之间的气场反应很敏感,她从小就知道文森特并不原意与她多加接触,她也对他生不起靠近、更甚至于撒娇的念头。她不喜欢他,他同样也是。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文森特会选择领养她——老实说,这种性格的人不与事业结婚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何必要为人生增添一个不必要的麻烦?

无论是社会新闻还是影视作品,只要涉及到一个优秀、孤独的单身男性和他的养女,观众的猜测都会自然而然地偏向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桃色秘事。但菜月昴认为不是这样,至少文森特不是这样。那男人根本不会受世间任何情感的影响,就好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片树叶,他看或者不看,全凭他的利益与需求。

那条坏掉的裙子,当天回去文森特就让她扔掉,但她没有照办。它现在还被放在衣柜的衣角,安静地代表着她的人生发生转折的一刻。昴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打量着玻璃反光上穿着宽大卫衣与牛仔裤的自己,竟然有些恍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穿裙子的?

她的生活起居方面被文森特交给了他的贴身助理负责。助理小姐家中有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妹妹,所以非常擅长为她挑选合身漂亮的衣服。她记得最初确实收到了很多精致的裙子,显得她个高腿长,轻盈得像一只活泼的黄鹂鸟,但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别扭了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意思地提出“想要一些卫衣和牛仔裤”了呢?

昴想不出来。但女孩在某一个阶段特别想变得帅气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便干脆把这奇怪的感觉混着第二天早晨的蔬菜汤一起咽进肚子里了。

“你最近是不是……”

文森特在餐桌上放下报纸的时候,菜月昴就知道对方是有重要的话要说。她立刻拍打了两下脸颊让睡意惺忪的眼睛看起来清醒一点,目光炯炯地摆出“我在听”的姿态。

“看来你的睡眠质量确实不是很好。”她的养父目睹她的举动,冷笑一声,眼神意有所指地往下飘移了一瞬,又马上重新落到手中的报纸上。下属们最近在提议无纸化办公,他听完报告,认为合理,也正在公司里推行适用,但私生活中还是更喜欢用手指去感受纸张的重量,或许是拥有两世记忆的古董特别的坚持。

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胸前起伏的弧度大咧咧地袒露了好大一半出来,如果走在街上,是可以被以暴露狂的名义抓进警察局的程度了。

她像是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似的,慢吞吞地喔了一声:“又忘记系纽扣了……”

她将纽扣系好,衬衫下摆规规矩矩地塞进裙子里,想了又想,还是没有拿起一旁的蝴蝶结领。文森特一直等她到整理完毕,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吧。”

“你今天要送我?”

“嗯。去和老师谈一下你的近况。”

他从来不在乎昴的成绩,想来也不是因为这个。昴问:“为什么?”

“打架斗殴。”文森特说,“进男厕所。”

他的私人行程一般不会请助理开车,送菜月昴去学校显然也包括在内。昴踏着皮鞋跟上男人根本没打算为她放慢的脚步,一听这话就有些生气:“我跟你说过的!他们几个人一起欺负弱小的孩子,恰巧被我撞见,总不能置之不理吧?打不过我就颠倒黑白地告诉家里人,哪有这样的事!”

“嗯。”文森特点了点头,“进男厕所,要不要一起狡辩一下。”

“什么叫狡辩……一时糊涂走错了而已!”她不觉得这算得上一个严重的错误,“人总会有犯迷糊的时候。”

“半个月内糊涂了四次?”

“……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文森特用指腹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的一侧,这是他正在思考的标志。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菜月昴已经能够从他微小的神情或者动作中判断出他的情绪了,却看不透此时此刻的。在生气吗?不相信她的解释吗?还是觉得一切都无所谓呢?她越想越生气,干脆偏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他们住的位置偏僻,偶有几棵大树一闪而过,逐渐被同样笔直高耸的电线杆代替。路过第八根电线杆再左转,就是昴就读的学校。文森特将车停在路边,并没有立刻打开门锁:“我们谈谈。”

昴想:好吧,我或许是要受到惩罚了。

她养父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如果她在一天之内摄入了远超标准量的蔬果,并自己清洗了盘子,他就会在第二天回家时为她带上一份小礼物(不算贵重,一般是毛绒挂件和新鲜出炉的芝士奶酪蛋糕);如果她忘记了写作业,或者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他就会罚她摄入远超标准量的蔬果并自己清洗盘子。

赏罚的力度都不重,也许是因为文森特就是这样一个个性冷淡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女孩。

“你不需要……特意去做个男孩。”

文森特突兀地开口,打断了她越来越混乱的思绪。

昴呆滞了一瞬:“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看上去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可能听见了其他人说的闲话,认为我不应该选择一个女孩做继承人,才潜意识地想要暴露出一些……世人眼中的男性特质。但菜月昴,你生来是个女孩,做个女孩就好了。我没在意过的事情,你去在意,会显得很愚蠢。你知道见义勇为并不是男性独有的特征,而你见义勇为的方式也不止有用水桶砸他们的脑袋一种。菜月昴,没有把握的暴力很愚蠢。”

她没想到文森特会耐着性子说这些,消化完后,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觉得陌生了:“你觉得我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把我当成男孩看待?”

“可以这么认为。”

“阿贝尔!”

菜月昴无法控制地微微瞪大双眼,“那些高年级的混蛋用污水泼了那孩子满身,并试图殴打他,所以我出手了!而你却觉得,我有功夫去想这件事会不会让你把我当作继承人看待?”

“你有其它的选择,可以告诉他们你的身份,没人会蠢到向阿贝尔克斯家族的人动手。”

“是吗?如果他们没听说过呢?如果他们不相信呢?我还要傻乎乎地站出去告诉他们我的父亲是文森特·阿贝尔克斯吗?”

“菜月昴——”

“这不是,身为男性的菜月昴会做出的决定。”她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菜月昴会做出的决定。”

她看着她养父俊美的脸,从柔顺的黑发到白皙的皮肤,和耳垂被她气红的一点,忽然感慨:“你现在和你最讨厌的那种人一样愚蠢,你竟然摆出一副自以为很了解我的样子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教。”

文森特猛地按开了门锁。

“起码在这个时候,你该说敬语。”他冷声道。

“那么,阿贝尔克斯先生。”菜月昴猛地甩上车门,“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该承认您一点也不爱我了。”

 

 

菜月昴说爱,菜月昴说他一点也不爱她。

文森特·阿贝尔克斯心想:不然呢。

他们上辈子就认识了,那时候的菜月昴也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也是这样看他不爽。他们互相喜欢不起来又不得不交换信任而达成合作,事实上菜月昴也确实帮他拿回了王位——现在菜月昴说,您一点也不爱我。

是的,不然呢。

又没有人教过他去爱。

一切从他领养昴的那一刻起就变得复杂了。他们曾经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被定义,如今只能称作为“父女”,而文森特几乎可以断定,他不会是一个好父亲。他看了书,电影,去了公园,看见其他的父亲们把自己的孩子高高地举起来,给他们讲童话故事以及自己的过去。文森特做不到这些。他只能把她当作商业合作伙伴,让助理记录她的喜好,为她拨款,尽可能地保持虚假的保持绅士风度。不幸的是菜月昴一眼就看出他并非真心,幸运的是她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心有灵犀地陪他演了下去。

他出面之后,那几名学生顺利因为校园暴力而被勒令退学了。他抱着胸亲自监督他们收拾书包灰溜溜地离开,在其中一名男生的包里,他看见了一把折叠美工刀。当晚他与菜月昴又吵了一架,他说要是他们有鱼死网破的勇气,我去学校一趟就是为了接回你的尸体了,昴说:好啊,记得在我的墓碑上刻下阿贝尔克斯家的标志。

无理取闹,无可救药。文森特气得处理事务时都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连着喝了好几杯清火的绿茶。

助理熟练地帮他分担下一部分工作:“您不用太在意,异性亲属与孩子产生隔阂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算她是个男孩,这场架也非吵不可。”他冷声道,“余与她的性子向来不合。”

“不合就要寻找解决的方法呀。毕竟是家人。”助理也知道他们矛盾的根源,“我倒是觉得昴小姐勇气可嘉呢,碰着这样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敢直接出手的吧?像您说的那样,担心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昴小姐不一样,她很擅长跟随内心的声音。那孩子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所以受伤也是难免的。”

“昴小姐也到这个年纪了,有独立的想法也无可厚非,您的绳子一旦绑得过于紧了,反而会绊倒她的。”

“有了独立的想法,也只是个有独立想法的蠢货。”

文森特说,“她该知道,有运气加持的成功不算成功,余绝不会因为她贸然出手就去夸赞她。”

助理小心翼翼:“但至少她的勇气值得夸赞,不是吗?”

“您或许能用这个态度带领公司走得更远,可作用在女儿身上的话,就变得伤人了。”

文森特沉默下来。他想伤人吗?或许是的。无论他怎样看待菜月昴,菜月昴都曾经将他当作过父亲。如果他没有选择把这个不确定因素留在身边,她极有可能过上更加正常的人生,拥有一个真正疼爱她的父亲——但很可惜,就像他一直以来的作风,文森特·阿贝尔克斯不允许自己后悔。

当初,起码不应该同意她没大没小地叫自己阿贝尔的。

上辈子菜月昴也是这样叽叽喳喳地叫着,背后通常不会带着什么好情绪。有时他们幼稚地闹了矛盾,他就生气地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不放。昴说:冷漠的混蛋!文森特说:肤浅的白痴!

但是他们也有在夜晚燃起篝火的时候。每个人的面容和影子都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像是要被火光吃掉了。文森特用粗树枝拨弄了一下焰心,忽然道:“我以后就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菜月昴愣了愣反应过来:“会很痛么?”

“不知道,我又没有死过。这种事还是你更有发言权。”

昴说:“那很痛啊。”

这句话中隐藏的东西有些过于沉重了,文森特不再回答。

菜月昴自顾自地发了一会儿呆,叫他:“阿贝尔。”

文森特·阿贝尔克斯想,如果在这时他再没心没肺地把话题转移到天南海北之外,他就要不管不顾地发火了。

可菜月昴什么也没说。

 

——

 

文森特·阿贝尔克斯做了一个梦,梦见他死去的那一天。他在知晓自己会成为皇帝的那一刻同时得知了自己的人生轨迹与自己的死,所以在火焰来临时也并不觉得恐惧。他想:终于。

帝国是一台精明运作的机器,他也是一台精明运作的机器。回顾这一生虽然有过低谷和处处碰壁的时刻,但结局仍然是好的——或者说,回到了正轨。他还是坐上了皇位,并且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皇帝。他没有什么不舍,也没有什么不悔,他可以极度平静地接受死亡。

然后他听见有人贴近他的耳边喃喃:王国的英雄死掉了。

英雄死掉了。

这段记忆确确实实地存在于他的脑海里,他在意识被滚烫的阳炎灼烧之中回想起来,幼鸟在他眼前死去了。死亡是正常的,牺牲是值得的——真的吗?

又没人教过他多余的感情,又没人赋予过他多余的意义。一场兵荒马乱的过往之后,繁荣的帝国牢牢地被他印在眼底。英雄已经前往另一个没有他的地方了,他用自己的眼睛,代替着英雄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探视过帝国的土地和空气。鸟儿自由自在地掠过苍穹,于是他知道他们此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如果重逢的时刻仍会来临,他会报答他帮助过自己的恩情。

这时他还不明白这种情绪可以被称为想念,直到他开始燃烧。

被焚烧殆尽之后他醒了过来,凌晨三点,不知道算不算是一个噩梦。

文森特打算去倒一杯温水,然后吃一些——止疼片、安眠药之类的,这个世界不输于魔法的伟大发明。他下楼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菜月昴不出所料地只穿着睡衣的上面半截,用内裤背面的小黄鸭对着他,望着壶中沸腾的开水思考着什么。他不是会对少女的内衣裤产生遐思的男人,此时也只是在想:她会不会已经到了穿纯色内裤的年纪?

菜月昴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也并不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凝视着沸腾的开水。

“晚上好阿贝尔。”她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噩梦?”他问。

“不,算不上噩梦。”她摇摇头,“只是梦见我是个男人,而且认识过你。”

文森特没有回答,伸手关掉了灶台的火。他们维持这个姿势安静而和平地待了一会儿,直到昴打起哈欠,一滴生理性泪水悬而未落地挂在眼角。文森特催促她回去睡觉,她不愿意,两人差点又吵了起来,却在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奇异地达成了和解。最终那一壶开水分成了两半,一半为昴冲泡了牛奶,一半为文森特冲泡了红茶。这次昴终于同意回房间睡觉了,回去之前她给了文森特一个小小的拥抱,轻盈得像一只雏鸟,在枝头停留了一瞬就飞走了。文森特在她走后五分钟才关掉所有的灯,胃在黑暗里燃烧,让他恍惚回到了前世死亡的时刻。那壶开水的温度对于茶来说果然太高了,用来泡牛奶倒是正好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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